非日常的花吐症
空的脸色愈发红润,大脑开始神志不清。
酒味迅速在口中蔓延开来,穿过食道,随即包裹住整个胸腔,着了火一般,肆无忌惮地灼烧。
某一刻,他深切地希望,借着火势,将堵塞的鲜花燃烧殆尽。
“旅行者……旅行者?”
温迪的声音萦绕在耳畔,空抬起头,已经看不清他的脸廓,却隐约觉得,那家伙应该在笑,计谋得逞的笑。
又被他摆了一道。
旅行者摇摇晃晃的起身离开座位,不只是醉酒后的冲动,还是仅剩的理智在指挥着他,顶着这副狼狈的模样离开了酒馆。
醉意将他积聚在内心的欲望无限放大,使他伴着这股欲望与满腔沾血的金花转化无法抑制的主动,就此,将火势蔓延下去。
现在只想去到他身边,只想留在他身边。
……
空变成如今这副狼狈模样,不过发生在一周前
空并不理解人造人,也因阿贝多身上与普通人具有的差别并不明显,空没有深入去研究这类炼金术。
初识阿贝多,不过是在几个月前,短短时间,让空不断对这位拥有超凡智慧的炼金术师刷新认知。
被视为研究对象的那段时间,清楚地了解到阿贝多别具一格的行事作风与谈话方式。
正因那些出人意料的因素,不断推进着,驱使着这种朋友之上的情愫的萌生。
空被他身上的一切吸引着。对未知事物的好奇,这是人之常情吧,本以为就是如此。
直到一点一滴的浇灌,这些感情最终萌了芽,无可救药地生长。
发现对阿贝多的目光愈发在意,发现开始享受成为他的研究对象,发现对他身边存在其他人而感到不悦。
再之后,脑海中一浮现阿贝多的身影,喉咙就会止不住的发痒,有时甚至会忽然难以发声,不断地抓挠,却没有成效。
因为不影响旅行,空也没太在意。
他始终看不出阿贝多对他的感情,便也迟迟不敢开口,害怕连朋友这一关系都无法维持。
他现在对阿贝多来说应该算重要吧?所以更害怕成为阿贝多眼中唾手可得而最终不被珍惜的东西。
做游历七国的旅行者就好,时不时回蒙德去找他,在他需要的好好配合他的研究。
这样就足够了。
空坚持着这样的想法一直到一周前。
在他喝水的时候,偶然间看见一朵浅金色的花静静地躺在杯中水面上,花瓣由花心向外卷翘。
高贵而典雅,飘雪般轻盈,很容易让人想到他。
自此,计划中的步数,被这显而易见的真相所打乱,迫使空承认,并表达这份感情。
属于自己的路,一旦真正有别人涉足,脚印就乱了
空将其隐匿于心中,没有去找祈礼牧师,也没有采集任何药物。
而是三天两头约温迪在酒馆见面,强行给自己灌了几十瓶苹果汁。
空的情况一天天恶化,喉咙被源源不断的花瓣堵得严实,现在装作普通人和阿贝多正常碰面也成问题,干脆不见他,远远地躲着他。
阿贝多也察觉到了。
拖延至今夜,温迪突然对他说,自己不小心将他的事告诉了阿贝多。
有那么一瞬间,旅行者有“弑神”的冲动,纵使心中万马奔腾,他也没有精力再作出任何多余的反应。
只是一想到阿贝多,喉咙中的窒息感更加强烈,仿佛不断冲击着气管,他用双手掐着脖子,附身弯下腰又开始咳起来,花瓣却始终吐不尽,一点点消磨他的生存欲望。
“不,你放心,我没有告诉他你喜欢的人是谁,只是那天不小心喝醉了,他给了我两瓶苹果酒,我就招了。”
温迪有些于心不忍。
昨天阿贝多带着两瓶苹果酒来找了他,向他询问空的情况。
显然他禁不住苹果酒的诱惑,显然他不应该背叛空。
于是温迪并没有道出真相,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就匆忙离开了。
虽然这并不是阿贝多想得到的回答,但他毕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,如果是有什么难言之隐,继续逼问不是他应该做的事。
温迪什么都没告诉阿贝多,但他也并不打算将这件事的真相告诉空。
空从第一次找他到现在,从来没有透露出一丝想要和阿贝多坦白的意愿,从始至终,空或许只是想要一个人倾听他,了解他的感受,不想被自己亲手埋进坟墓中罢了。
而唯一他信任的,有闲心听他讲话的,只有温迪了。
“真狡猾呀旅行者,听你说了这么久,也该听听我的意见了吧?”
根源总有一天要被剥离,现在是最好的时机。
“阿贝多,比你想的,要在乎你。”
他必须让空明白说出真相是迟早的事,如果实在不行,他再欺骗空喝下苹果酒,再将他交给阿贝多。
一切比他想的还要顺利。
温迪将苹果酒递给咳嗽不止的空,空想都没想,仰起头就将苹果酒灌了下午,酒液顺着嘴边,淌过脖颈,在衣服上留下淡淡的水痕。
于是,醉醺醺的空便跌跌撞撞的离开了酒馆。
他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,只是他也清楚不能总是坐以待毙。
酒精使他感到头晕,喉咙中的疼痛感却不断维持着他的意识清醒。
就这样半醉半醒的状态支撑他走了一段路。
走到一座墙的拐角处,碰巧撞上了一个人,空下意识往后退躲开,因脚步不稳导致身体前倾,将那人撞倒了。空勉强支撑着不压到他。
“嘶……对不……”
“空?”
低沉的少年音自耳畔穿过,月光投下,使他的视线变得清晰,碧蓝色的双眼倒映着星光,和空。
“起”字未出,心跳仿佛停滞了一瞬,呼吸不自觉的放轻,空气也随之放慢,混了酒意,周身一切皆变得模糊不清。
唯有眼前之人,成为世界的中心,成为唯一可以触及的存在。
明明之前一想起他,随之而来的便是在喉中肆意纠缠的花瓣。
如今让自己内心波涛归于平静的,也是这张脸,也是这个人,疼痛却以变得飘渺无比。
不知是月色使人沉沦,还是酒意窜上心头,一切都在催生心中这股爱意。
趁着这份不理智,真想把一切都抛之脑后,只想看着他,一只看着他。
“阿……”话音刚落,空的口中便落下一片浅金色花瓣,轻盈,却稳稳的,落在阿贝多的唇瓣上,忽而起了一阵清风,花瓣随之飘向夜空。
这一下子,空的脑子清醒了不少,紧紧捂住嘴,急忙直起上身,脑子疯狂思考,该如何辩解。
真没出息啊,空想道。
阿贝多唇上留有余香,他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原委,轻叹了一声。
“你为什么……”阿贝多双眸放松,睫毛垂下,微微颤动。
不早点说。
左手支撑着坐起身,正对上空的视线,面对他平静的眼瞳,空的瞳孔悄悄颤动,阿贝多不断向他靠近,没有退缩,也没有犹豫 。
右手拇指划过他的下巴从他捂着嘴的手下伸进,缓慢而温柔,好像在提醒他放轻松,空的身体瞬间酥软,放下了手,阿贝多扬起嘴角,轻轻一笑,紧接着闭起双眼,脖子前伸,直至嘴唇触碰到了对方的唇瓣。
夜晚浸了酒,使月光之下的人们醉意渐浓。
唯有嘴边的温热之感,只如此真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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